我的故乡老了
曾经身材高挑面容俊俏的媳妇
如今身子变矮
脊背弓成了犁的形状
稀疏灰白的头发凌乱地趴在头顶
像秋风中的一蓬蒿草
黑黢黢的脸上皱纹纵横
如刀雕刻
风尘满面的女人不自然地笑着
眼神无处安放地东躲西藏
刻意逃避着久别不见的邻居投来的目光
稀疏空洞的牙齿
仿若勉强地站在故乡一道破败残缺的院墙上
我的故乡真的老了
曾经热闹得如同长街宴的街道
如今声音暗哑
炊烟袅袅的屋顶已是萋萋黄草
时有鸟儿落脚也只做片刻停留又要远走高飞
连屋子里的声音也跟着屋子里的人一起逃离
再也听不见喧嚣的吵闹和欢笑
只有木门上儿时的刻痕倔强地抓在那里，依稀可辩
路边偶见三两白发翁媪
蹒跚着步履颠颠倒倒
故乡老去了
曾经繁弦急管的日子
如今不再有
激情澎湃如歌如潮的火热鼓点和敲打鼓点的那群人
他们都去了
去了很远很远一个也叫故乡的地方
空气中只留下锁呐声咽
刺穿着我的每一根神经能够抵达的每一寸边缘周身刻骨疼痛
一别经年
归来
却是泪湿双眼
我生本无乡
生之种种幻之种种
到头来不过是世事大梦一场空！